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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三式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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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士慎|白日梦

RR小姐读后感:切切在哪?愤怒!



他还记得短暂的、梦一般的二人旅行。
既是噩梦。又是美梦。



今天课长生日,飲み会散场时天快亮了。紫发上班族烂醉如泥,领带缠脖子,躺在马路中间。地面又冷又硬,醒来身边围着几个三角锥路障。没事吧?能站起来吗?怕车撞到小哥。正搬路障过来的流浪汉笑嘻嘻地问,看不出挺清秀。
他摸到公文包,爬起来拉直衣裳就走,流浪汉追上来喊东西掉了,マキリ……まとう?好怪的姓,小哥是外国人?
拿来。名为间桐慎二的人脸色难看,夺过驾照本,转身瞬间看到信号灯另一头的男人。对方也看到了他,被太阳染金的白发相当扎眼。此时路上行人渐多,人人疲惫匆忙,一晃眼功夫男人消失了。他明白又是幻想,昨天喝的啥玩意。且不说那小子人在伦敦,也不是这副涉谷辣妹的妆扮,人们容易在梦里把旧人旧事和当下生活环境重叠,该死,现在可是白天,今天才星期二。他把硌骨头的手表带拨正迈开步子,迎面撞上幻想,结结实实地。
面前的男人确实一副染了白发、皮肤做美黑的外表,骨骼和五官长开了,显得很陌生,唯独那样善良和冷漠糅合在一处的神情使他确信是卫宫士郎,他学生时代短暂的最好要的朋友。慎二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他大可不必这样,对方是世上他最不怕被见着狼狈相的人。
“帮个忙。”
卫宫士郎说。毫无铺垫的开场白生硬至极,习惯职场社交方式的慎二不大舒服。对方继续开口。
“跟我去个地方,情况很紧急。”
慎二觉得他未免太过分了,突然跑回日本专程找到他——天知道通过何种途径,他上大学后就没和家人同学联系过——毫不客气、毫无诚意地向他发号施令。他是偶尔想念他,但不表示他会答应如此无礼的要求。
“瞧瞧这是谁。帮忙?有什么好处?告诉我时间,地点,我想想怎么回绝。”
“一时很难解释清楚,路上再说吧,既然你不愿意,抱歉。”
他该想到。关系恶化后卫宫士郎何曾请示过他同意与否,这也意味着一旦向自己开口便是不容拒绝的。恢复意识时全身骨头酸疼,看来今天注定要躺在又冷又硬的地方……还有些摇晃,在船上?很快他看到了窗外直升机旋翼的残影。卫宫在邻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慎二高呼救命,随后听到口音浓重的外语,像是中东那边,夹杂着羞辱式的笑。他循声望去,是驾驶员,卫宫流利地同他对话,措辞听上去有些粗鲁。卫宫的朋友?我们要去沙漠?慎二屏声静气。机门打开,刺骨的冰冷冻得他抱紧双臂,他才发现身上多套了大两号的冬衣。卫宫把食物和水装进包里背上,又将另一个背包硬套上他的身体,他还没来得及抵抗,卫宫一把搂住他,接着一同摔出机舱,尖叫划破数万英尺高空。他狂乱地挣扎,眼泪鼻涕向天空飞去,用全部生命力大喊,抱着人向上蹬腿攀爬。凑到耳畔的吐息温热,语气冰冷:想活命就别动。他僵硬。那双有力的手在他背后摸索,耳膜爆炸,巨浪翻腾,空气在背后吊住躯干,装在胸腔里的心脏被及时勒紧,不至于跳出来。卫宫士郎搁在他肩窝里的下颚笑得打颤,语气终于变得熟悉,软糯的、有些可爱的说话方式:“伞包只有一个了。不至于那么怕吧,记得小时候登山你不怕高。”
“有病!为什么不说是伞包!我不怕高!”但是怕死。
“欸,我没说过啊。”
没有!慎二在高空狂风中腮帮乱抖,发不出声,经历极端恐惧的身体要散架般松垮下来。抱紧他的男人歉意真诚,他只好把对方是故意捉弄的疑虑吞进肚子。如果此时用力踹一脚,就能杀掉眼前命硬得阎王都砍不死的家伙了,不过事后怎么回去上班呢……去他妈的上班。
“下雨了?”卫宫侧过脑袋,两片面颊相贴,都清楚感受到对方一张薄而冰冷的人皮包裹下的血肉。没听到回话,卫宫锲而不舍地又问一遍,慎二拉长脸:“是我的尿。”
失禁者挂在树上,他的旅伴摔进半米厚的积雪,花了十分钟把他弄下来——他暂时把这场绑架称为旅行,这使因无能反抗而挂不住的脸面好受点。卫宫铲开一片雪,露出深灰色的钢筋混凝土,嵌着巨大的红色五星。慎二才发现哪是树,是半截腐蚀得不成样的信号塔,覆盖了密密麻麻的黑藓,粗略一扫有几十座,孤零零插在茫茫雪原上,帮助它们牵系交流的电缆早已断裂。
卫宫解释附近有魔术屏障,车子开不进来,只能从高空投放。
找我干嘛,去找远坂,去找你开飞机的那种哥们儿,别找我!被掳劫的上班族裹着借来的滑雪衫,残留的雪茄味和铁锈味冲得他咳嗽连连,他哑声咆哮,我早他妈和魔术没干系了。
“远坂有更重要的事做,那些我做不到的。你是必须的,除了我就是开飞机的带你去,他很鲁莽,可能不会给你留整个,所以我来干。”
慎二不敢问留整个是什么意思。他缩脖盯着熊熊火焰,把架在火上的裤子幻想成自己的尸体,布料剥落,像烤架上的五花肉质变收缩。
卫宫带的是军用干粮。他说不好意思只有这种食物,挑了口感好的,也算营养均衡,本想做些简单的便当,哪怕是梅子饭团,可惜不方便保存和运输……吃了几年便利店的慎二却觉得味道不错,他一边咀嚼一边转动眼球偷看,跳动火光中卫宫士郎唠唠叨叨得像个大婶,脸庞被照出红彤彤的蜜褐色。雪花飘落,他套上烤干的衣物,戴上卫宫递来的帽子、防风眼镜、围巾,皮鞋换成毛靴子,手拄木棍跟上他。沉默的旅人在雪中艰难前行,天色永远明亮,证明他们身在高纬度。到肚子开始叫苦时,他们看到远处被白砂模糊的影影绰绰。终于走出无人区了,慎二疲惫的眼睛变得明亮。卫宫看出他的期待,一盆冷水浇下:这座城市荒废很久了,现在只有野兽居住。
慎二把临时拐杖砸到卫宫背上,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指责他绑架和虐待。卫宫倒不生气:“想不到你能坚持到这,早点喊累我可以背你。”
“我好累。”
“再走一会就有车了。”
巨大的空城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色调的,工厂和高楼披挂植物,阴影里蛰伏一对对绿色的招子。他们用折断又重新粘起来的木棍敲打驱赶碎水泥块里的蛇,穿过毁坏的卷帘门,在成排腐烂的运输卡车之间找到几辆摩托。修起来有些麻烦,不过能用。卫宫扶起一辆相对完整的说,像是抚摸熟悉的老情人,半个小时后,他们在白狼群追逐下飞驰离开空城,螺丝铁皮叮叮当当地剥离,铺成一条回家的路。慎二坐在后座,掐着旧友的腰站起来在他耳边呐喊:“太酷了!可我们到底要去哪呢!”
答案很快展现在眼前,城市西北方向的防空洞。入口被皑皑白雪与张牙舞爪的藤蔓覆盖,机车撞破木门,飞跃积水,沿锈迹斑斑的铁轨深入底下。
即便是毫无才能的间桐慎二也能感到魔术带来的魄力。他回过魂来思考城市的废弃和魔术工房的建立是何种因果,又和他有什么渊源?或许卫宫要把他的生命用于某种魔术,间桐家藏书中有此类仪式记载。
脚下发软。
“间桐脏砚在这建了工房。”卫宫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和冬木圣杯有某种联络,不能留。”
“终于肯说了。你……你要杀我?”
卫宫的笑声很清爽:“你是这样看我的。”
难道不会?如果是必要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想。
他可以立刻跳起来咬他一口,抢走车子。可他能逃到哪里去?雪原中没有食物,只有绝望。死在野兽的獠牙下和卫宫手上哪边会比较痛苦呢?他又想起总是出现在脑海中的记忆,愤怒的少年掐着他的脖子按在墙上,他什么也听不见,徒然被恐惧支配,讽刺的是对方正是如今给予他安全感的人。按他说的,就算行大运能活着回日本,开飞机的男人会来找他,会被大卸八块装在行李包里带回洞窟……他打了个寒战。
东拼西凑的坐骑迅速磨毁,他们下地步行,松软的土壤下发出噼噼啪啪的折断声,踩上去极不舒服。是虫子。卫宫举矿灯,牵住他的手唠叨,人骨头没这么脆。这个男人这些年在做什么,何处得知人骨头踩上去什么样……卫宫的手像烙铁灼烧掌心,他按着喉咙才没叫出声来。不知在黑暗中行走多久,他甚至不再恶心柔软的地面和油腻的石壁,仅仅焦虑终点所在。寂静放大他的呼吸心跳,过分急促,他越走越累,觉得缺氧,卫宫一定是刻意带他上了一条走不出的迷宫路,指望他累死,吓死,献祭他的恐惧……救救我,我不想死啊……他轻声重复着。
在临界点上,眼前现出一片光明,泥巴路戛然而止,积雪和暴风卷住一座旷野上的城堡。卫宫抱起瘫坐着、贪婪呼吸新鲜空气的同伴,不由自主地向那座城堡走去。它很陌生,却促人心头萌发归乡的眷恋,它有某种魔力,诉说它保有温暖炉火和新鲜面包。
哪来的城堡,我是说,我们在星火燎成的土地上,只有四四方方的建筑。他被放在皮沙发里,兽皮毯子盖在身上,散发出一股安心的霉味。罗马式壁炉里生了火,跳动的热空气干扰他干涩的眼球,耳朵里收到快刀剁骨头的声音,他猛地惊醒跳起,漫无目的地在城堡里奔跑,城堡理应很大,但他不一会儿就到了大厅,看到认真摆盘的卫宫,那么认真专注。
你醒了,来吃饭。卫宫在围裙上擦手。
最后的晚餐?慎二躲在墙后,手中紧握一柄斧头。仓库里找到的,和半截加工到一半的、腐朽的枯枝放在一起——似乎是有人想勉强把胡桃树修成圣诞树。
卫宫瞥了眼落地窗外肆虐的大雪:“算是午餐。这里白天很长。”
是新鲜食物,他敢打赌,不是魔术幻影,不是毒虫毒药,更不是压缩饼干。刀锋切开盘子里的肉,配土豆泥嚼下,卫宫解释地下冰库的食物够他们吃几十年,看上去兴致高昂。慎二古怪地想,他能做几十年不重样的菜色吧。
关在这里的第一周,慎二过得很滋润。他从未睡得如此安稳,有最柔软的枕头和被子,卫宫在地下室画魔术阵,不管想做什么,他手法拙劣,连毫无才能的人都能看出一时半会完成不了。永恒之火在壁炉里燃烧——他用古老的打字机敲下句子消遣,等出去后他要把这些都发到网上,如果能出去。
第二周,奢侈的手机终于没电了,即便一天只开一二秒检查时间和信号。他开始悔恨上个月没买下某支五十万的石英手表。打字机吐出的白纸印了一重又一重句子,最后覆盖上无意义的乱码,夹杂他和卫宫的名字,和一些类似痛苦呐喊的字母。他饥肠辘辘,卫宫还在画该死的阵?
取下墙上猎枪,在巨大、沉默的囚牢里奔跑,除了火焰和风雪没有别的声音,卫宫不见了。他大喊卫宫的名字,自己到底在慌什么,计划要杀死自己的人消失了,不是更好吗?
终于对方现身了,失魂落魄地朝他走来,手握半支烟,橘红火光在指尖燃烧。
“我看见切嗣了。”
慎二脸色变得古怪。
切嗣。卫宫士郎执拗地重复,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使人很难相信他是清醒的。
“他把烟放在窗台上。果然嘛,切嗣怎么会死。他也是来执行任务,为了拯救人们,像他过去一直做的。”
“听我说,卫宫。”慎二舔了舔发干的嘴,伸手阻止他走近,“是幻觉,谁都会有幻觉,就像我总在上班路上看到你。”
眼前的人惊奇地看着他。
“不,我是说,好吧,我承认我会幻想看到你,我知道是假的。你爸已经死了。很多人看到他下葬了吧,那女人不是常去扫墓吗。”
他神情极为失落,忽而满怀希望地迈进一步按慎二的肩膀:“是我,我召唤出切嗣了,是的,他做了英灵!我看到一个白发男人,穿红色和黑色衣服,和他生前样子不同,但我知道是他。你记得红色的弓兵吧,其实他是——”
“你画错了,还有,你不是在画召唤阵吧?也没有圣杯,叫不出任何东西——好吧,任何人。”慎二打断他,声音变得尖锐而激动,他哀求,“快醒醒,求你。”
他不想再听到和圣杯战争相关的一切。
卫宫沉默。慎二把卫宫拉扯到墙上反光金属前:“看看你的样子,你见到了你的影子,你累了,我们都关在这该死的地方太久了。烟你抽的,没错,看看烟盒。”
卫宫士郎缓慢地坐到沙发上,呼吸平静下来。的确是他带在身上切嗣总让买的牌子,没有抽烟的习惯便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站起来,对慎二说,告诉我哪里画错了。
他们沉默地向地下室走去,慎二展开卫宫带来的图纸替他指出错误——寥寥几笔潇洒准确的铅笔画是远坂的手笔,纤细精巧的符咒又是谁的笔迹?那是他极为熟悉、不愿面对的答案,一旦去想就会拔起插在心中的刺:关于为何逃离冬木,逃离和魔术相关的一切。他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寻求独立的硬骨头,不过是为了逃避失败。如果脏砚期待的继承人是他,如果是他赢了圣杯战争,如果不是甚至连卫宫都有值得远坂凛倾心的魔术才能,关于冬木的记忆便不再是片片疮疤,自己也不会犯下没有勇气去赎的罪行……
还缺一样。卫宫抓过慎二的手臂捋起袖子,小刀迅速划破皮肤,洒下一泼热血。这样就够了,他低声说,给战栗的伤者包扎。阵中冒出不祥的光,辉煌冰冷的乐园如电子投影消融,他们回归久违的黑暗,他们一直在黑暗中。防空洞尽头,铁轨工程戛然而止,留下一片广阔的洞窟,陈年白骨洒落在地上,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地面画满了魔术的痕迹,矿灯在墙角放出微弱的光芒,墙壁上刻有记录时间的标记,地窖里塞满罐头和香肠,旁是餐桌,两盘肉,绒面沙发和铁架小床,打字机被发黄的纸堆满……歌德小说?间桐慎二跌坐在地上,虚脱地喘出笑声。
白日梦结束了。
间桐脏砚留在故乡的工房。远坂查出要用本人的血洗去诅咒,但脏砚不在了,樱论证了用他亲人的血亦有效果。如此便能彻底销毁他散落在日本各处的“遗物”。
爷爷死了?慎二惊诧地问。
卫宫背着他:“你不知道?很久了。”
“没人告诉我……”他失落地说,樱是知道他的联系方式的,“慢着,我不是可以回家继承遗产了吗!我自由了!樱想独占我的东西,那可不行。”
“清点的时候发现脏砚在外负债上亿。远坂帮忙把你家变卖抵债,还贴了不少钱。樱身体不好。”
最后的话结束得有些含糊,卫宫没展开。
他仍有满腹疑问。那座城堡究竟是什么?卫宫说是所有入侵者们共同建筑的美梦,用他们所向往的作奠基和砖墙,砌成将他们吞噬的迷宫。他不解的是,如果想用此种方式杀死入侵者,又何必准备真实的食物?不会是造来供自己享受的吧,巨大的城堡每处细节栩栩如生,一般的人类不可能诞生如此详实的“梦”,没准是脏砚精心建造的,曾珍爱的旧人旧事。他立刻否定这个念头,老头子也有心?他可不信,否则怎么生得出他和父亲两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他们再次拼凑出车子,在太阳照耀下划过银色的雪地。慎二靠在卫宫背上,他极度疲劳,却合不上眼,车载收音机放送的嘈杂摇滚乐盖过风声,使他们有理由避而不谈“梦”中的细节。感谢上天车成功停在一座加油站旁,卫宫买下一辆新车和自动售货机里最后一罐咖啡扔过来,走进电话亭向远坂报告。慎二拉开易拉罐,享用文明的甘美,回过神来只剩一口了。慎二小心翼翼地看了回到身旁的男人,死皮挂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慎二把铝罐递过去,卫宫士郎木讷地应了声,握他的手把易拉罐里的液体倒进口中。
“喂,痛!”慎二听到骨节咔哒和易拉罐凹陷,这家伙十七岁时可不暴力,好吧,除了惹他生气的那次……那几次。
“抱歉。”卫宫脸上写着彷徨。远坂在电话那头忧心地问他有没有被工房中的自动毒气装置伤到,她们刚查到有这玩意,吸入即刻致死。
谁拆掉的……他按了按收在内插袋里的半截烟。
绑架犯只送人质到机场。慎二重获自由,他失踪了半个月,工作不用说泡汤了,东西多半被房东扔出来了。他该回东京,还是回冬木?哪里是他的归宿?谁在人生的旅途中等他?
登机前他问卫宫,卫宫为难地挠了挠头,就算你问我也……那么你要不要跟我走?西边被袭击了,我去前线和队里汇合。
窗外云层厚实,碧空如洗,间桐慎二享受着前所未有的现实感。
“我可不想抱着美梦溺死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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