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套皮放暑假我闲到打字
店里的女郎被呼麻的纠缠，不得不处理。那男人被按在地上，闵经理用锃亮的皮鞋踩上脑袋碾来碾去。敢找上门来闹事，里头被吸出洞了吧。处理完脏东西天色已微白，街旁的妇人在聊家常，说是孩子捡了猫回家，第一天哭着求她收留发誓会好好照顾，第三天就全是她在端屎把尿。
闵玧其当即想起家里的小崽子，大声道说得对，赶紧把猫扔出去，哪知对方竖起眉毛：太残忍了，你也算是男人吗。
这世上敢惹我的除了黑道，就是大妈。
金泰亨最初来看过几次，带了色情杂志说送给那小子，顺便看看闵玧其的洋相。闵玧其见过他蹲在棒球馆门口人来疯地抱着流浪狗搓脸的蠢样，懒得搭理。等小子拿来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的夹克衫，又不好意思起来了，倒是有趣。后来不知是厌了还是找到新的乐子，不再来招猫逗狗，只有柾国还会问，会里很忙吗？泰亨哥好久没来了。
到了公寓前，闵玧其叼着装大葱的塑料袋从油桶后摸到备用钥匙，轻手轻脚上了楼。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已收进来，用煮开水的钢壶熨烫得服服帖帖。他不是不爱干净的人，要打扫却是不愿意的，又排斥陌生人侵犯他的领域，最多在房间里找个能下脚的地方呆着当石头人，或是干脆在夜总会楼上的办公区过夜，店里的女人比五大三粗的男人讲究，看不过去会帮他收拾。
豢养的小狗会顾家，不亏，只是犟头犟脑得烦人。譬如现在突然从厨房的死角出现，大而圆的眼睛盯着他：哥又一晚上没睡？很有意思吧，我不想去韩餐馆打工，让我去SEESAW帮忙吧。
“你太小了。”
“泰亨哥说他从小就在会里。”
“那是从前，现在要吃牢饭。”
“可是哥啊，你们不是黑帮吗。电影里的黑帮什么都能摆平。”
“你这小子，就这么想下水？一开始就冲着我们来碰瓷吧？”
小鬼的脸沉下来，不理人了。对话发生过十几次，还会不断地重复，闵玧其觉得自己是万幸没有孩子，太折磨人。从前也带过一个小子，不是这样烦的。他背着任务潜入，为了取信于人也为了自我催眠，做事比真货还狠，没少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兴许是这小子脸的生得太干净，又或是像大妈养猫喂出了感情，总之是不愿意踹他入黑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少爷，改天请那位哥去查查，扭送回去。刀有点锈了，他麻利抄起切好的芦笋丢进咕嘟冒泡的锅里，凑合能吃。
刚坐下，门哐哐砸响，闵玧其还没支使，柾国已经精力无限地起身去应。
金泰亨新染了头发，顶着一丛扎手的塑料野草，能闻到工业药水的香味。他拍拍田柾国的额头往里走，门后让进一个人，肉呼呼的脸很是亲切。
“哥，来了两个蹭饭的。”
“小国，怎么能叫蹭饭呢，玧其哥是我拜把子的大哥，咱们都是一家人。”
房间的主人把筷子尖对着他：“说得好，拜访大哥该有伴手礼。”
他嘿嘿傻笑着拨弄头发，一拍身旁人的屁股：“送你咯。”
二人扭打起来，田柾国不认识此人，便蹲回桌边闷头扒饭。来访者入座，闵玧其摸出一根烟，也不点火，夹在手里旋转，金泰亨朝他汇报成果。那个人似乎不是帮派的，试图找田柾国聊天，他嗯了一两句，收拾好碗筷去厨房，水龙头的冲刷声和着碗筷碰撞的叮叮当当。
金泰亨突然笑出声。
“大哥，真羡慕你找了个好女人啊。”他挤眉弄眼道，“智旻从来不做家务……呀~痛。”
他被赶去厨房帮手，小童工已经整理好在擦水渍，他便搂了人，食指斜按着嘴唇悄悄潜逃，临行前从门口鞋柜上抽走两张万元大钞。
里面的人听到了门被反锁发出怒吼，金泰亨扣住他的手狂奔起来，一直跑到熙熙攘攘的街道。玧其哥出不来怎么办。他一边喘气一边担心地问。
那你还这么灿烂。老家伙开锁是把好手，别管他。主犯拍拍他的脸，捻开纸币挡着下巴，这是我应得的抽成……今天带你玩个尽兴。
世嘉中心都是十来岁的小孩，田柾国想说他对这些不感兴趣，身边的人兴致勃勃，已经逮住两个小学生开始玩甲虫卡片游戏。他咬着腮帮肉围在旁边，好不容易等到小鬼们输得哇哇哭要回家，金泰亨又带着去买汽水哄，约了下次再战。
钱都用完了。这哥干嘛讨好小孩子啊。回去告诉闵玧其他偷拿了钱。
金泰亨教他踢贩卖机出啤酒，来了个穿黑西装的中年人，像是附近的上班族，见着他们就跑。金泰亨使眼色，田柾国便冲过去将人扭送回来，方才对着小学生低三下四的傻瓜已然换了一副面孔，浓密杂生的眉毛压着下三白眼，天生适合当混混的长相。
他揪出口袋里子：“过得真滋润，我都没钱买喝的。”
抓人的是个稚嫩面孔，却挣脱不开。中年人把皮夹子里的钱都倒在地上，再三承诺会在约定的日子还上，金泰亨便摆摆手让放了。
他们终于喝上了合法饮料。
“下次带我去讨债。”
“这个嘛。小国想加入帮会？玧其哥说你天天问。”
他用易拉罐投篮没中垃圾桶，只能去捡起来扔，田柾国在后头紧紧跟着。
“他不让，下次我跟过去。”
SEESAW太危险了，又无聊。金泰亨嘟囔。而且，他是直系组长嘛，很忙的。这样，你先跟着我，有事我喊你做。怎么，还不开心啊，我的资历比玧其哥还深呢。
田柾国闷闷应着。远处的大厦户外屏上滚动着新闻，金泰亨趴在长椅背上眯起眼，换回乐呵呵的模样：“这死胖子好眼熟，对了，警察小哥的上司。之前被做掉啦。”
田柾国故作冷淡道：“这件案子很有名。”
“哈哈，是超有名吧。告诉你一个秘密，组里都知道，是三代目的杀手做的。”
防弹会是阴沟里爬起来的帮派，成员多数是非法居留的韩国人。起初帮着做些日本人不好出手事，等地面注意到已形成不小的势力，几经暴力冲突竟还壮大了。结的仇怨多，暗杀也不可避免，最初的会长便是被乱枪扫射横尸街头，如今的三代目深居简出，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我见过哦。”金泰亨解释完，颇为自满地翘脚踩上椅子，“很帅的大叔，留着胡子，眉心有道十字刀疤。”
听着像骗人的。看来不愿意告诉我啊。
回到住处锁还在，田柾国躲在墙角的影子里看金泰亨紧张地找钥匙，屋里传出奇怪的人声。他神色一凛，不找钥匙了，对新收的小弟摆出略显滑稽的假笑，说要抽根烟，到了楼道下又说没带，不自在地挠着后颈——才想起背后的纹身刚补了色，酒精会诱发过敏，现在整个背部如爬了蚂蚁似的痒，看来是白做了，亏他疼得掉了那么多眼泪。
“小国，陪我出去再转一圈。”
“在这等吧。”田柾国的视线追随着他的指尖和脖子上生出的条条红印，脸上发烫，“我不是不懂啊……我知道他们在上床。”
金泰亨听着他稚嫩又正经的声音，掩着脸别开视线，两颊因为忍笑憋得通红，这小子怪可爱的，等今天回去一定要分享给智旻……智旻真是，闹着要跟来看看弟弟，果然还是为了找闵玧其。算了，闵玧其也算给过承诺，不会把他卷入这边的世界。
闵玧其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偶尔，金泰亨也会有点浅薄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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