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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三式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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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冤家

朴智旻出门时撞上金泰亨,那傻逼蜷曲窝在地毯上玩拼图,头也不抬地问:“去哪,去约会?”
朴智旻冷笑道:“是,你要管?别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轻轻应了声,缩成团,看得朴智旻硬起来的心瓦解出一立方米的柔软,旋即听到令人火大的自言自语:“哼,哪有人分手还同居。只要等着,总有一天智旻会回到我身边的。”
朴智旻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和他吵架就败了,打起来的话……他掂量自己坚硬的拳头和金泰亨高大的体形,明智地放弃两败俱伤。打车去接人的路上窗外的风割得脸蛋生疼,此番约会的男人是舞蹈室的成云哥给他介绍的,交往没多久,是和金泰亨分手后交往的第二个人。
第一个找的是金泰亨青梅竹马的玩伴,搞田径的小帅哥,分手时对方刚考上大学,烈男怕缠郎,朴智旻一顿穷追猛打,功夫不负有心人地泡到手。那时约会总是带着金泰亨,甜甜蜜蜜地给他看——金泰亨从前就喜欢带上电灯泡约会。到游乐园坐过山车,金泰亨体质不佳偏要玩,两圈就腿软地滚蛋瘫在长椅上休息。转了几轮小帅哥还没玩腻,朴智旻先受不了了,想着金泰亨好点没,去买了晕车药,回来看他动弹不得的模样笑话道:“让你平时跟我去健身房的。”
金泰亨面无表情地蠕动嘴唇:“你男朋友也老喊我去。我身体不好,不能运动。”
什么“你男朋友”,阴阳怪气的。若有旁人肯定觉得朴智旻神经过敏,金泰亨多么笨的一个人,哪里会内涵他。天底下没有比我更了解他本性的人了。朴智旻想。
“你借口真多。他每晚陪我跑步,你不行,泰亨。”
即便被说不行,金泰亨也只是跳了下眼皮,勾起嘴角的模样有些轻佻:“他那么行,你怎么跑来关心我。”
和年下的恋人分手后朴智旻找过成云哥喝闷酒。成云哥不理解地问,你不是喜欢帅哥吗,他鸡巴也不小吧,怎么分了?你想要的人谁也跑不掉的。
朴智旻抱着啤酒伏在吧台上笑得没力气,哥,别取笑我了。那小子说泰亨哥太可怜了,我做得很过分。呀!我哪里过分?傻小子,被泰亨呼来喝去地耍像个白痴。算了,我再也不想给人当妈了。每次都这样……
成云哥噗噗地笑个不停,感慨道,你的前男友——我是说前前男友,真不一般。你们每次吵架,我听了都觉得他好可怜,但我知道半夜只能找和他不熟的我诉苦的你才是被逼疯的那个。
就是那天,成云哥介绍了现在的对象。他问朴智旻,我认识的男人多,给你找个更好的。你喜欢了那么多年,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什么。朴智旻掰开自己的脑子细细梳理,投机取巧,好吃懒做,还是个坏心眼的自恋狂……不不,也是有优点的,生了谁都会羡慕的脸蛋和身高,有些艺术细胞,虽然照顾不好自己但会一根筋地关心喜欢的人,性格像小孩子那样天真浪漫。还记得和他旅行时迷了路,自己在茫茫的荒野里又生气又害怕,他牵手说不要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慢悠悠地到处转。于是在紫色的晚霞下一起看了大雁和萤火虫,机缘巧合地遇上当地土著,一起用连不成句子的外语向他们搭车,到寨子里围着篝火跳舞,这是无数个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夜晚之一……
也不知成云哥从说到天亮的醉话里整理出什么信息,拍板给他介绍了搞艺术的男人。朴智旻和金泰亨是同龄人,这个男人则年长些,成熟得多,比总是需要自己阅读理解的金泰亨轻松多了。
夜里吃饭时朴智旻瞅这地方有点眼熟,听到驻唱歌手的烟嗓猛然想起他和金泰亨来过。这座城市到处是他们的足迹,朴智旻苦笑,甩也甩不掉的麻烦精。那阵子金泰亨家中出事,朴智旻陪着他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他,他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也愿意为了朴智旻不要失望而鼓起精神,稍稍打开关上的窗户对他笑。
想起前男友了吗。餐桌对面的男人温柔地问。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会回到他身边去的。
说得对极了。那样的话从金泰亨口里听到时朴智旻死也不愿承认,但自己也知道是事实,无论跑得多远,找多少对象,都逃不开他,他们是被老天黏起来的一对。
对不起。朴智旻说,对不起,是我没有收拾好感情。
他选择独自回家。就在此时地动山摇,把露天餐桌一张张掀翻,金属刀叉叮叮当当地落了满地,远处的房屋轰然倒塌,落地窗碎裂。
怎么办……怎么办……朴智旻抖掉碎玻璃飞速奔跑,金泰亨那样趴在地上玩脑力游戏,一定很快就睡着,那家伙虽然睡得浅,但起床很慢,会不会有事。
隔着震动的空气,他听到附近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叫喊,朴智旻!朴智旻!
朴智旻也那样喊名字,他们在道路的两头奔向彼此,给了对方结结实实的拥抱。
“金泰亨,我不要分手了,你不收拾行李也好,偷吃我零食也好,在卧室抽烟也好,忘了纪念日也好,装可怜显得我欺负你也好——”
“真是,别喊了,都这种时候了。”金泰亨深黑的瞳孔凝视他,笑起来两颊的线条很柔和,抱住他的身体往上颠,“我说过的吧,智旻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会知道我是和你最好的人,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我说过的吧——全世界最惹人厌的开场白。朴智旻又好气又好笑踢他小腿,颤抖着问,现在怎么办,要去哪。
到处是警报声,吵得耳朵发胀。金泰亨靠近他的脸抵上额头,说,不知道,但我们一起走吧。世界要毁灭了,虽然想找更多人玩,但我只找到智旻。
彼此彼此,世界末日也不肯消停。朴智旻搂着他的腰,二人勾肩搭背地朝月亮探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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