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这篇写的啥，我忘了
手杖在结冰的沙地上钉下一串孔。田柾国被这片土地的气压闷得喘不过气，身体有发热的症状，他是易感冒的体质，其他人更好不了多少，只有他们的天才向导不知疲倦地蹦蹦跳跳，跌了好几跤才作罢。
奇怪。头领口里冒出白气，凑过来，他这个不能干活的反倒最强壮，难道身体构造不一样？
田柾国自知不擅长说谎，遑论要骗过头领这种精明的人，只得打喷嚏蒙混过关。
“柾国，一直可以看见星星！”他在前方撒野，倒着走路，笑得整张脸圆鼓鼓地冲他喊，浑厚的嗓音在整片大地上回响。
田柾国听着周围人的哄笑叹气，追上去牵着他的手，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他的兴奋。
“好神奇，夜晚这么漫长，好像不会结束。”
“是极夜。”
“叫极夜啊。你冷吗？要不要多穿件衣服。”
田柾国背脊一抖，摇摇头。他们低估了亚特兰蒂斯，冰川大陆比沙海的夜晚还要冷，带的御寒物不够多，优先分配给伤员和妇孺了。
用纤绳拖着猎舟和物资走不太远，到了植物变少、冰面变多的地方停下来安营扎寨。拆了发电板铺开，蓄电池连上探灯照明，点燃囤积的碳化开冰雪当饮用水。头领苦于不知能撑多久，这儿不似马尼拉有充足的燃烧物，又渐渐进入极夜，日照时间日益减短，得想办法撑过接下来的黑暗。
修整几天，头领点上人准备再往前探路，安全起见也带走金泰亨。田柾国鼻子塞了几天还没好，只得揣着一颗焦虑的心留在营地。
头领没走多久天空便飘起了雪，气温稍微上调，能行动的人多了几个便开始搭雪物代替薄薄的帐篷。忙碌中迎来了短暂的极昼，探险队也带着好消息回来。再往内走不多时是大片冰川和海，很热闹，有黑白相间不能飞的鸟，和肥得看不见四肢的猫——金泰亨如此古怪而激动地描述——还有很多很多，大海像天空一样是干净的蓝色，飘着雪白的冰山，好漂亮，柾国，下次一起去玩吧。
什么呀。头领打嗝般地抽笑，那些企鹅真是，臭烘烘地，海水咸得让人想吐。
探险队带回不少猎物和岩石区采回的燃料，肥美而没有武装的动物早在沙海上绝迹了，一切像梦境般不真实。他们这支原始的小社会又将回到延续千年的生活方式，出“城”，捕猎。但也有些人失望于亚特兰蒂斯是仅此而已。头领安慰他们，至少，比起一成不变的黄沙有更多风景可以看。
明明头领也是失望的。幻想的故事流传太久，许多人期待的是未被摧毁的文明国度，只在传说中听过的无需冒风险便能得到饱暖、享受娱乐的乐园。
“我想看电影，是别人演的故事，像仆人会表演给首尔城主看的那样，哥给我说过，很有趣。”
为什么想看别人的故事？田柾国不懂身边这只的想法，做了个噤声手势，手杖猛地刺入冰面洞窟，收起，尖锐的杖头插着半死挣扎的鱼。
金泰亨的新鲜劲过去后便使唤不动了，只愿意黏着田柾国，他便做了全勤猎手。中场休息时猎人们席地而坐开始填肚子，田柾国鼻子还有些堵塞，不做声地抱着腿，等待投喂。
“无腿猫真好，肉可以吃，油可以燃烧。”
金泰亨凑热闹看了会儿其他人剖猎物，才举着讨来的烤鱼找他。
“那是海豹。”
“好难记。柾国，张嘴——”
烤得不行。田柾国皱眉头咀嚼，金泰亨从水壶里倒出半杯，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观察。
“怎么，怕我噎着吗。你最近好奇怪。”
金泰亨有些不好意思，又疑惑地翘起眼睑，继续用那种过于柔软的目光凝视。
田柾国有些哭笑不得：“别盯着我，吃不下去了。”
“对不起。”他勉强扭过头，开始说些有的没的，“控制室的那个人给别的城市发过讯号，一定有比新区更发达的地方吧？没有回音，为什么不回答呢？那个人说是上帝试炼，但不是那样吧。”
才离开多久。对你来说，已经沦落为“控制室的那个人”了。田柾国有些愤恨，又觉得痛快，接了句：“是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有自己的苦衷，他们也没能到亚特兰蒂斯来。那时候我就和他说，‘啊~你也没法解释吧，我不信上帝那种东西。’”
“你是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啊。”
察觉到身边的人又不开心了，金泰亨有些不知所措地靠过来。看着他讨好的模样，田柾国只得勉强笑了一下。想起在马尼拉失散后、再度碰头时让对方镇重感谢的那句“朋友”，现在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根本没法兑现为“朋友”的关系。
我们算什么呢？时至今日，田柾国依然很难不把对方当做私有物看待，更是不知道金泰亨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的态度难以捉摸。至少没有把自己当天敌了吧？如果不是以饲主和宠物的身份开始就好了。
像是为了把宿命串联，极光铺天盖地的夜晚头顶响起了恶魔般的嚎叫，南极大陆的入侵者们从雪屋探头，看到黑压压的巨鸟在头顶盘旋。金泰亨伏在田柾国背上，他的夜间视力不是一般的好，指向天空说小鸟朋友的翅膀尖在发光，蓝色的。
田柾国突然想起从自己手中被买下的鸟儿。它是来掠夺食物的，迅速被数十根钢索穿心而亡，田柾国拽了把绳索，果然看到羽翼上缀着几纹熟悉的蓝绿色光泽，因那是涂装武器的染料，极难褪去。
难道他们也来了。在他小声自语时金泰亨的耳朵动了动，疯了似的朝着沙海的方向奔跑，他立刻追出去，没过多久便看到天地之间冒出几簇光芒，连田柾国都闻到了猎舟燃油的黑烟味儿。
“智旻！是我！”
终于听到这个名字时田柾国停步，立在原地喘气。夜里没有风，能听见脚下冰被踩碎的声音，隔了许久才从空旷的大地上传来试探性的颤抖的声音：“泰亨？你在那里吗？”
那头的人也跑了过来，终于抱成一团重心不稳地在地上打滚，金泰亨赖着不起来，朴智旻拉了两把便懒得理他，拍着他头顶的碎屑。
两拨人打着火光陆陆续续靠近警戒地看着对方、把他们三个围在一起。朴智旻才看到藏在黑暗里的田柾国，眼里有些泪光地上去锤了把肩膀要拥抱，却被退开，有些敌意地看着他。
这孩子从前可不是这态度。朴智旻想了会儿便恍然，转头数落：“呀，你这，臭小子，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嗯？我说了吗。”
“没想到还能再见面吧！柾国，他是个惯骗，你没领教过。”
不是没领教过。田柾国活动了下脖子，是自己不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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