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瑟想看星星，超人就带他去（……）
下一章终于是美帝了！紧张。
说来可笑，他们曾经一起看星星。
不是在莱克斯家的时候。透过他在阁楼实验室打磨拼装的天文望远镜一边观测亿万光年外的星星一边对朴实傻笑的童年伙伴夸夸其谈——每当莱克斯机关枪般喋喋不休，克拉克多么想带着他的朋友飞跃茫茫太空，亲眼看看他不断赞美的那颗星球，看看他在纸上的运算多么准确，让他为壮丽的行星环双眼放光张口结舌！可他不能告诉莱克斯，嗨朋友，我就是你最近恨上的那个外星人。
那是拉娜找克拉克看仙女座流星雨时。克拉克捎上了莱克斯，他头痛地发现两个朋友都不大高兴。他们的野营帐篷在夜里塌了，莱克斯埋头折腾多时终于一抹汗水晶亮的光头破口大骂劣质产品，一坨屎。拉娜不高兴地说，我买了这坨屎。
——莱克斯像被戳憋的气球。
克拉克后来在日记本里写道。旁边空白处用绿色钢笔水勾勒了气球莱克斯，挑剔的眉毛讥讽的眼睛，鼻子是简练英挺的一笔，嘴角的似笑非笑栩栩如生。他每每翻开这一页都端着咖啡细读，直到腾腾热气为眼镜蒙上白霜，使阅读变得无比困难。卡尔-艾尔尽力不在身为克拉克·肯特时使用透视眼，人类生活的种种不便是他享受闲暇时光的方式。
最后他们帮拉娜爬上屋顶。半小时后将有一场带走夏天的暴雨，天空浓云密布，拉娜什么也看不见，失望地靠着克拉克睡着了。莱克斯原本为她准备了特制望远镜，试过后十分懊恼，它使浪漫的场面变得丑陋，一颗颗巨大的石块在大气层中燃烧穿行。
“你能看见，克拉克？”
莱克斯眯狐疑地审视克拉克。克拉克忙低下头颅：“不，不能，我在尝试。你知道我高度近视。”
“可怜的小肯特。”莱克斯垂怜，随即尖刻地说，“那个外星人一定相当享受这场会在地球引发灾难的美景，他监视的眼睛能穿越云层。”
“你真讨厌他。”
“并不完全。他是不受约束的威胁，仅靠良心封藏的原子弹，聪明人都会警惕。”莱克斯狡辩道。
克拉克笨拙地扶眼镜：“可能他很喜欢你。”
“就像你喜欢你家的安格斯牛？我不是牛，或许你是，而我是个天才，一个超级人类。”
我永远不会把你当成牛。克拉克绕过拉娜拍莱克斯的肩膀，那份笨拙被莱克斯好好嘲笑了一番。至少得是小猫小狗之类的。他清楚这依然会惹恼他。
那一次他们淋成了落汤鸡，跌进泥坑相视大笑。他不记得他们的关系是何时变坏的，或许是拉娜无情地拒绝他并表达对克拉克的好感后，或许是克拉克上了高中拥有越来越多的朋友后，或许是他发现克拉克并不像表现得那么需要仰仗他吼，或许是克拉克的谎言和隐瞒日积月累终于赢得莱克斯的愤怒后——他那么多疑，也那么把克拉克当一回事，莱克斯·卢瑟精明一世中唯一的、最后给予过信任的朋友。
“那是我的过错。卢瑟信任我，我却欺骗他。”
超人曾在蝙蝠洞里忏悔，当蝙蝠侠忙着追踪并摧毁莱克斯的超级武器时。
“谎言没有善意，那就是谎言。如果你爱谁，布鲁斯，你得告诉他一切。”
“所以你准备对全人类公开身份，并把北极小屋开发成旅游景点？他变成坏蛋是天生的，和你无关。”
“我不是那个意思。”
“谎言保护了你。他会在你像个傻瓜似的和他拥抱时用氪石长矛扎穿你的心脏。”
“也许会，也许不会。你可以试着多相信别人。”
“这是分工合作。当我们在正义联盟，你负责信任，我负责怀疑。”
“当我们不在正义联盟呢？当你不是蝙蝠侠时？”
他本以为蝙蝠侠会回避这个问题。裹在黑披风里的男人停下敲打键盘的手。
“你是克拉克·肯特。而我就是蝙蝠侠。”
他明白他最好的朋友想说什么。当克拉克·肯特摘下眼镜，他戴上了名为超人的面具；而当哥谭义警摘下披风，他戴上了名为布鲁斯·韦恩的面具。眼前的男人已经向世界展露了信任，蝙蝠侠就是真实的他。可克拉克并不认可蝙蝠侠的辩词，布鲁斯·韦恩当然也是真实的，他没有两个情人。
蝙蝠式的谎言：我说实话，但不会坦白一切。
我想和莱克斯谈谈。超人乐观地提议，我可以试试信任他。
蝙蝠侠不置可否，只告诉他，如果你累了试图结束这场游戏，我的经验是命运永远不会松开扼你喉咙的手。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莱克斯·卢瑟不是一个神经病人。”
“你是想说他还有救？”
“你会放弃小丑吗？”他固定住蝙蝠侠的肩膀，“让他去死，或者不再去阿卡汉姆看他？”
蝙蝠侠沉默以对。
超人没再征求其他伙伴们的意见，他们一定会阻止他，他想象绿灯侠浮夸大喊原来你爱他的蠢样。三分钟后他站在莱克斯·卢瑟床头，等待他醒来。
他的童年玩伴如他所料试图呼叫护卫，他蒙住他的嘴。
“我只是来看看你。”他诚恳地垂下眉毛表示友好。
莱克斯·卢瑟嘴唇贴着掌心蠕动：我想你也不敢谋杀最受欢迎的总统候选人，先生。
他痒得放开卢瑟：“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没有头发的男人重获自由，从容不迫地整理睡袍，示意他继续。
超人的笑容腼腆紧张，令卢瑟想起木讷的小记者克拉克·肯特。尽管他们不再像过去那般亲密无间，克拉克总有许多令他焦虑的小秘密。但克拉克是人类，莱克斯微笑起来。和眼前的外星人不同，笨手笨脚的躯壳里装着精密的大脑，总能在加班长夜中写出精彩辛辣的文章，他考虑委托他撰写自传，或许有机会修复他们的关系。
“你认为我藏了什么，我的确。我会告诉你我的一切，莱克斯。”
“我知道你的一切，你的来历，你的真名，你的弱点——你刚才叫我莱克斯？”
超人戴上他的黑框眼镜，解除模糊判断的力量。
莱克斯·卢瑟并未陷入狂怒。如同亲手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数学家，在刹那的自大狂喜后迅速泄气。
“我一直试图说服自己别去怀疑你，像个智障。”
“我很抱歉。我不指望你的谅解。”
“所有人都说我是疯子，是骗子，被害妄想。你毁了我的高中生活，甚至夺走我的头发！”
“因为你在地下室制造——”
“那也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为了提防你！”
克拉克·肯特严正地盯着他最邪恶的敌人：“别对我说谎，我的莱克斯，我的朋友。”
莱克斯·卢瑟冷笑着翘起二郎腿。当然了，为了他自己。现在的他不再找借口。
“言归真正，是什么使你突然怜悯我，被蒙骗三十年的我？你明天就会离开，还是你将统治世界？先说好了，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在这里。”
不，不。超人劝说自己放下试图去抓对方领子的手。莱克斯不是小猫也不是小狗。
“今天天气不错。你想看星星吗？”
卢瑟不解地皱紧眉。
“你总看的那颗船帆座星星。”
“我曾指望在上面发现生命。但我现在对外星人不感兴趣。有太多外星人光临地球了，从你之后。”
“那并不是我——”
“你是带来暴风的蝴蝶。”
最终卢瑟换上宇航服。超人抱着他，穿过大气层和太阳系，沿着肉眼无法探查的空间捷径。这是一场令莱克斯·卢瑟无法言语的旅行，每当他试图赞叹新的奇景又充满了他。他们到达目的地，被地球人标记为WASP-19b的行星。或许它曾经拥有水，现在已经只剩下地狱，和望远镜里的模样大相庭径。
“他不像你的望远镜里看起来那么漂亮。”
超人也是第一次来。他扬着额头，一撮卷发斗志昂扬地落在眉梢，像幅画。天使长米迦勒，太阳的阿波罗，任何神话传诵的英雄那般拥有深邃轮廓和浓重五官，作为人类无可挑剔的端正和光芒万丈，必然用了超能力才得以蒙骗世人伪装成平凡无奇的日报记者。
“仍然漂亮。在我看来。”
莱克斯·卢瑟的声音听上去变得友好。他抱着外星人的脖子，命令他再带他去别的地方，他们在茫茫宇宙中迁徙、采集，最终在破晓时分回到莱克斯家中的实验室，超人凌乱的发丝被温柔的晨风梳理整齐，披风和制服由阳光打理得纤尘不染。他看着莱克斯宝贝地归类旅行收获。
“我们还是朋友吗，莱克斯？”
临走前，超人换上一身西装，在莱克斯·卢瑟相送下正大光明地从正门离开去上班。
“决定权在你，朋友。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臂膀。”他压低眉毛，尖锐的唇角延展开来，“我无可救药，无法加入你的阵营。”
“所以你不会停止那个计划？我真愚蠢。”
“你愚蠢地让我掌握了更多弱点。你的女同事怎么样？”
“我会保护我身边的人。”
“祝你好运。”
莱克斯·卢瑟在他脸颊送上一个斯拉夫式的告别吻。
他折身往地下室行走，灯光越发昏暗，直至豁然开朗。佩黄色灯戒的男人站在客厅中央，一旁沙发上是脸色惨白的疯子，怀里搂着装扮滑稽的小丑女。
他命莫西为客人们倒咖啡，自己则有多远站多远，他可不是那些怪胎的同类。
“早上好，朋友们。今天天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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