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注射镇定剂后总算睡下，抱紧肩膀团成团与噩梦中的庞然大物搏斗。他在半空中飞踹，目标惨叫，地动山摇，他被晃醒了。
金钟仁捂着脸颊，三分委屈七分得意：“醒啦，抽抽个不停，快谢我救你一命。”
朴灿烈快要缩到床底下了，头发凌乱打卷，埋着脑袋只露出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惊惧地望着，握紧的拳头上青筋凸起。金钟仁伸手在他眼前摇，颇为可惜地开口：“不记得了？我啊我，KAI啊。”
前几年医院被调查他趁机向警察求救自称被非法囚禁在医院，逃出去过了几年逍遥日子。他那亲友回国得了消息来找他时他正和几个女人在浴缸里疯玩，气哼哼地非要把他送回来，说是为他好。金钟仁自觉冤枉，只是和喜欢的女人谈情说爱，怎么能和会打人的疯子关在一起。他讨厌这座医院，一来，那个不男不女的漂亮家伙就从封存的记忆中蹿出纠缠着他。发现人不在，大约是治好了，他是有些失落的，可笑，自己何曾惦记一个人这么久。吴世勋摇身一变做了医生，都暻秀也考了个什么执照在K院当临时工，那些老熟人里也就朴灿烈还让他有些亲切感。
阳光从门缝探入落在金钟仁脸上，都暻秀找来了。他转圈躲藏想脱身，无奈被紧紧把握住手腕，抱怨道：“我找灿烈哥说说话。你来的正好，我刚想问他知不知道你暗恋的人是谁，石头脑袋也会开窍，情书写了那么厚一沓不敢寄，男人要主动。”
“钟仁。”都暻秀像定海神针，“回病房去。”
金钟仁悻悻，口中碎碎念干嘛不告诉我，就是你不告诉我这点让我很不爽……
让护工押走金钟仁，都暻秀蹲身帮朴灿烈穿戴歪斜的病号服。朴灿烈用毯子盖着头，露出一对招风耳，脖颈和胸膛上斑驳青紫，是他自己撞出来的伤。吴世勋称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没有如他所愿地出国深造，拜托都暻秀多加照顾。
“你不要再来了。”灿烈声音低哑地开口。
都暻秀怀疑听错了，灿烈已经很久没说过逻辑清晰的话。
“你喜欢我。”灿烈一字一顿地说，好像能看穿都暻秀的心，“喜欢我的人没有好下场。”
都暻秀想起边伯贤曾半开玩笑地同他提起，灿烈太聪明了，就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容易昏头。早知自己不是他的那盘菜，才被轻易看透。
他直视对方逐渐发红的眼睛：“你害怕我也离你而去。别人离开，不是你的问题。”
灿烈扯着毯子包住的脸，都暻秀双手把布料掀开，卷在头顶，被阴影渲染的脸庞垂下，皮肤薄得像落在掌心的雪花，诱惑他去碰触。
都暻秀给灿烈重新打了针，特地到金钟仁的病房叮嘱这个大嘴巴千万别去找灿烈了，尤其不能告诉他吴世勋的任何事。金钟仁缠着不让他走要问个究竟，见都暻秀不给反应，受伤地说：“干嘛啊，每个人都这么对我，什么都瞒着我，连你都这么对我。”
“我喜欢灿烈。我会带他走。”
金钟仁杵在原地，忘了原本要说的话。连你这浓眉大眼的都是死gay，这世界疯了吗？
“灿烈以前不是老欺负你吗？呀，你是把世勋当情敌在防啊！切，我知道那小子，他喜欢别人。”
他期待着都暻秀问是谁，都暻秀像是知道，又像不感兴趣：“不是。因为吴世勋很危险。”
很久以后金钟仁都不明白，当日都暻秀否认的是哪一点。
金俊勉看着镜子里的恋人单手解开领带，有些焦灼地拨挠满头乱发。
吴世勋好整以暇地开始倒酒。
如今的金俊勉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只能咬住牙齿，全身紧绷地卧在沙发里等待施舍。世勋呷了口，仿佛终于想起，斜过眼睛：““俊勉，很急吗？”
沙发里的人有些哀怜地点头。俊勉哥变了，变成他能捧在手里的小玩意。
他用牙齿咬开手包拉链，取出没贴标签的玻璃瓶，打开茶几上的塑料匣子，手指修长反射着莹白的光。金俊勉完事后仰头发出满足的喘息，吴世勋将
注射器丢进垃圾桶，用清冷的嗓音说着温柔的语调：“CHEN哥说是最后的份，以后就不是免费的午餐。”
这玩意原本是用在珉锡身上的。眼前茫茫的雪花片中现出朴灿烈大学时漂亮明媚的笑靥，搂他肩的是边伯贤，天生的机灵恃才的傲慢。在病床上被几个人按住的是病情发作的朴灿烈，药物和摆设散落满地。走廊上迎面而来的男人嘴唇是笑脸猫的形状，声音很干净：我是新派来的
监区长，好久不见，哥，来根烟？有脸叫哥，老头子收养他供他念书，结果瞒着他们在美国做了条子，反咬一口。世勋在，不跟他发火。世勋比钟大争气，一时心软豢养的小鬼出落得一表人才，又忠心，又爱他，可见自己比老头子强，这让他重新找回争斗之志。对了，怎么没见到伯贤？哦，那天伯贤申请获批，在院外接受钢琴培训，可惜了，自己还想当面告诉他许多事……
金俊勉的灵魂舒服地游荡半天，才猛然听清云雾里世勋的话，捉住他的手语无伦次：“世勋，你要帮我搞到，我什么都给你！我不想受制于钟大。”
崩溃着竭力维持斯文，用不存在的理智组织言辞，是金俊勉接受的深入本能的教育。
“我只要你就好。”吴世勋笑得眉眼弯弯，“我会想办法，哥也要对我诚实，说好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如果早点告诉我，不至于戒不掉。”
金俊勉在井底抓住求生的绳索般，伏在对方胸口：“药厂被查封前紧急转移，少了批东西，他赖在医院，肯定弄过来了，对了，有个地方，电梯后废弃的4号手术室可以到地下三层，你这么按——”
虚浮的手在背后描绘形状，怀里的人双腿发软愈发下滑。世勋把人抱起来送回卧室，在他耳边哄着：你好累了，休息吧。
4号手术室……他在那座游乐园最念念不忘的地方，伯贤疯狂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令人兴奋得颤栗。
“明天也去找你玩。”吴世勋喝足了酒，晕乎乎地用手指卷着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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